創刊緣起


原文

《今天》杂志的发行

 

《今天》杂志的发行

 

《今天》杂志经由邮政系统发往全国各地(除西藏、尚未通邮的台湾和虽已通邮却被禁邮的港澳),我插队内蒙十余年,也算是出过远门,深知那年月的交通和邮路维艰,累计数千份杂志却能悉数邮送到读者手中,为《今天》创造了良好的信誉。
当时的邮资:信函本市4分外埠8分。杂志却是本市1.5分外埠3分,实际上是“国家出版物”(邮政术语称为“印刷品”)在享受着某种形式的补贴,那时即便是作家的文稿也被视同包裹,要按重量和邮寄里程计价。《今天》属于蒙哄过关,放在今日则先被列入“打非”,遑论发行。


编辑部所在地归属北新桥邮局,我第一次去时可真是战战兢兢。对邮政的门槛早有耳闻,我和妹妹插队一北一南,父亲每年给我寄干菜、调料,给妹妹寄猪油,跑邮局可没少挨呲儿:在家包装好了要拆开检查,重装后又说不结实或尺寸不对,返回家让母亲缝好再送去,好不容易贴上条、盖戳,看着营业员隔着老远往包裹堆上一扔,却又担忧刚才弄得不结实,不知能否到得了云之南或蒙之疆。跑一趟邮局,闹得一连几天不痛快。
为求稳妥,我只带一样本和包装纸,找一位面目和善的中年女营业员请教如何邮寄杂志。也许是《今天》的封面印制还算精美,不似那些“山寨版”的民刊,加上我的谦卑,她很热心地亲手教给我,将杂志与包装纸一起卷成很紧的圆筒,末了叮嘱道:“两头不要封口,以备检查。”我几乎是蹦跳着跑回76号,其实我早就通过其他渠道问清了邮政要求的包装式样,当我和一个帮手抱着两大捆已包装好,像违禁鞭炮一样的杂志又回到邮局,那位大姐笑着站起来:“您这是大宗邮件,您到后面去找张师傅……”


此后近两年我不时地出入邮局北侧的那个小门。张师傅是位快要退休的老职工,木讷寡言,每次我带来两大捆已清点好并分为本市和外埠的杂志,他过数后给我开收款单据(大宗邮件计数收款,然后加盖“国内邮资总付”邮戳,省去贴邮票之劳),一年多来相安无事,平静得没有一丝回忆。其间寄往香港的杂志被退回,是北京海关驻邮局办事处根据上级规定照章办事,与邮局无涉。实际上邮局对《今天》的背景一直茫然无知。

直到临近停刊前不久的某一天,我收到一封北新桥邮局的“简函”:

 

 

今天编辑部:


关于邮寄杂志内有信件请速来局面谈


(请带包封用纸)(下午来办)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北新桥邮局

 

 

编辑部不时会随同杂志向订户寄发续订通知或账目结算单,因单据是油印后填写的并有关杂志业务(当然难免在空白处就订户的问候或问题写上几句),最初已取得邮局认可。无疑是有关方面在介入,套住《今天》的绳索开始收紧了。


我如约去邮局但未作任何解释,按照张师傅的指导将部分邮件重新包装。张师傅神色有些异样,我感到他比初见时更老了。但之后的几次邮件照发,也未作任何检查。时常在记忆中依稀存有张师傅的模样,不知他那次是否受到申斥和惊吓。


我得感谢命运对《今天》的眷顾,要知道如果被归属地邮局“拒寄”,在那年月将会是怎样无尽无休的麻烦。我生性愚钝,办事循规蹈矩,没有十足的把握从不敢乱闯。《今天》停刊前夕,曾有年轻幼稚的读者与我们相约:愿与《今天》保持任何联系方式,“包括书信夹带法”。但我们未作任何尝试,戛然中止了发行工作。